张其翼终生对马远、张中、吕纪作品的研究与临写精勤无倦。他将马远表现山石的技法移人花树创作之中,在汲取吕纪工写兼施的同时,巧妙融合元代张中那种疏简放意的特点,使其创作生动自然、清逸耐看。其花鸟画从写意走向工笔,复从工笔走向兼工带写、工写并施。其花鸟创作,形神毕肖而令人叫绝。张其翼作品远看极有气势,近看叉极为精妙。他常常以写意的笔法增强画面气氛,同时又以工笔技法取得工致效果。他没有因擅长工笔而使写意受到束缚,也没有因擅长写意而减弱工笔的特色。他下笔如有金刚之杵,力透纸背,灵气盎然,达到了工中寓写、以写为工的境界。他的工笔画处处见笔,工而不弱,细而不腻,寓苍劲于润秀之中。
张先生的绘画继承了宋元以来花鸟画的优秀传统,将宋画的严谨工致、元画的抒情达意、明画的工写结合乃至清代意笔花卉豪纵劲健的笔意熔为一炉,并在师法自然、顺应时代艺术潮流的过程中,将古今花鸟画艺术的精粹融会贯通起来,从而形成了自己鲜明的风格,在现代花鸟画坛上卓然成家。
让霍春阳万万想不到的是,转眼间天象突变,乌云压城城欲摧,“文革”开始革文化的命了。
才华横溢的张其翼难逃厄运,他老人家为他酷爱的传统绘画艺术殉难了。
那年,他仅仅53岁。
原本可以大展其翼的可敬的张先生转瞬间羽化西去了。
跪拜画幅悟笔力
在霍春阳的朋友中,也有不少收藏家。马刚就是其中一位。
霍春阳急匆匆地来到马刚家。刚就座,他就急着要看画,看张其翼先生的画。
马刚打开画轴,举起双手展开画幅:哎呀,那是一幅张先生画的《蛇与红叶图》。
画面安排得天衣无缝,笔道子“刀入血出”……
屋里的人陶醉在美妙的画境中。突然,只听“扑通”一声,只见霍春阳已面对画面跪倒在地:
“让我给这张画磕几个头吧!”
后来,他又找马刚借了一幅张其翼先生的《玉兰小鸟》,看了好几个星期。
“张先生的画不板,比林良的有活力,给人力量,一看就提神。张先生的画活泼而不浮躁,有力而不动声色;那线条是活线,节奏鲜明,韵律十足,又不失大气;他中锋用笔,线条扭动得特别舒服,恰到好处,像刻进去一样,旁人不及。没有吴昌硕、石涛那种力量的张扬。这是先生的天赋。
可惜呀可惜,再给张先生二十年,“大师”的称号非张先生莫属。“牛棚”的惨烈,天理难容。讲究用笔“刀入血出”的张先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倒让“文革”给“革”了命。谁能让张先生起死回生呢?如今,先生的画禁止出口,看着拍卖会上张先生的画节节攀升,倘若张先生在天有灵,该有何感想呢!画难得,那画画的人不是更加难得吗!
笔力,张先生“刀入血出”对笔力的讲究是霍春阳一生都该铭记的。
入木三分,力透纸背,如印印泥,如屋漏痕,如锥画沙,力挽万牛--…古人的经典论述无一不是说用笔要讲力量的。
刚柔相济,这是中国画艺术的三昧。有了笔下的力量才能尽情地缘物寄情,抒发胸臆。
玉米也有拔节时
年轻气盛的霍春阳苦练笔力了。
当时的天津美院有一位并不引人瞩目的教授——李智超。他毕业于国立北平艺专,学富五车,谙熟画史,精于古书画鉴定和中国画论画史的研究,早年师从萧谦中、齐白石学画,工山水、竹石,有很深的传统功力。曾任北平艺专国画组教授,与寿石工、秦仲文默契,又曾任北京中国画院主办的《中国画》杂志副主编,著有《古旧字画鉴别法》、《界画的发展和界画的构图》、《绘画的风格》、《中国画构图规律》等长篇论文,著作有《中国绘画史》。
但大才难用,自古而然,特别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满腹经纶的他,只能牢骚满腹,而又得防肠断。他是被著名花鸟画家孙其峰从北京挖来的。闲下来两人也只有闲谈:
“古往今来,画好画孬,不就看那几根笔道子吗!尤其是五百年出土后,色彩没了,渲染淡了,剩下的也就是那几根笔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