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这些他长了能耐,又凭着这些他进了玻璃窗里的县创作组。
这位刻字的陈建功先生就是霍春阳念念不忘的启蒙教师。
还有一位启蒙老师也与陈先生有关——《芥子园画谱》。爱才如命的陈建功把自己的贴身宝物给了霍春阳;霍春阳不忘恩师——《芥子园画谱》至今伴随着他。
马踏春泥带花香
1965年春,19岁进了县创作组的霍春阳坐下来了。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蓝天上悠闲的白云,霍春阳自有盘算。
玻璃窗外的天地更宽广,更辽阔,更大有作为。他骑着毛驴想找马。
他想飞,他想离开小县城到大城市去。他想报考河北艺术师范学院(天津美术学院前身),到有名教授、有大画家的高等学府去深造。为什么盯上河北艺术师范学院?因为当时河北省的省会就在天津市。这事不能跟别人说。一旦鸡飞蛋打就什么都完了。
夏日的一天,像往日一样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可霍春阳还是跟在妈妈身后推碾子去了。心事重重的他把浑身的力气都使在碾子上了,一个劲不停地转着,妈妈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也一声不吭。
回家的路上,一个绿色的身影来到眼前,一封挂号信带着绿色的希望,由邮递员送到娘儿俩面前。
狂喜,狂喜!“录取通知书”给霍春阳带来喜悦,让他体会到“雀跃”的滋味。改变自己命运的时机得紧紧抓住,霍春阳的手心在冒汗。
急急忙忙得先把这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启蒙老师陈建功。妈妈开始为儿子准备了:做不起新被褥,就买个新褥单吧,总算有一件新东西。这一年的夏天,霍春阳告别了县创作组还不熟悉的同事,去他心中的圣地——当时的河北艺术师范学院。
到天津上大学,进高等学府,他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由院长、书记、教授接待,他们还在大饭厅和新同学倾心交谈,这让霍春阳几乎受宠若惊。
四年生活怎么过?一把牙刷用了四年,牙刷的毛磨平了,塑料把粘了三遍。新生入学时,高年级同学送的针线包,自己一直放在身边,被褥自己拆洗、自己缝。养什么习惯就有什么习惯。
不管怎样艰苦,大学生活给年轻的霍春阳毕竟找到了骑马的感觉。
其翼奋飞转瞬间
录取的是绘画系,到校后上的却是工艺系。
“只要能画画,上什么都行。”不用别人做工作,霍春阳安然在工艺系待了下来。
原来,当年天津纺织局急切需要设计人才,在绘画系挖了二十多人过去,再招了一些在职学员,分两个班上课。
花鸟画家溥佐先生来了,教白描。他要求每个学员每张范画临一百遍。没有数量的积累,怎么能有绘画能力的“质”的飞跃呢!
当年印象最深的是什么?霍春阳脱口而出:张其翼先生的花鸟课。
四十多岁的张先生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态了。但当他一拿起笔来,走到画纸前,立即神采飞扬变了一个人。随着他笔下的猿猴神气起来,人也神气极了。
当画到猿猴的长臂时,只见张先生手中的笔跳着就出去了,一切恰到好处,那才令人叫绝呢!
张先生把这种用笔叫做“刀入血出”。
“好一个‘刀入血出’。”当时理解不深,越来越觉得张先生的话高明。
张先生要求用笔三个字:稳,准,狠。用笔要讲力度呀,张先生的教诲让霍春阳受用终生。
杜甫说“瘦硬方通神”,霍春阳在给学生讲课时,改了一个字,要求学生用笔要追求“瘦劲方通神”的效果。
霍春阳不善交际。崇敬张先生,却并没有私下里向张先生请教:“张先生很神秘,不敢打搅。多看张先生的画,就像和张先生交谈一样。”
张其翼(1915一1968),字君振,福建闽侯人。16岁参加中国画学研究会,20岁考入北京辅仁大学美术系,师从溥雪斋、汪慎生等名家学习花鸟画及山水画;21岁被聘为湖社画会的花鸟评议。同年,张其翼创办鸿飞画社,招收学生,开班授课,并兼任古物陈列研究所武英殿国画馆研究员,系统对故宫藏画进行临摹和复制工作。1956年调入设在天津的河北艺术师院美术系(今天津美术学院)任教,在花鸟画创作与教学中颇多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