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中追求沉静的霍春阳,其人和他的生活同样沉静。给他写艺术经历是相当困难的事,没有惊涛骇浪,没有离奇故事。那就让我们从微微的涟漪,以及平静水面下的潜流中窥视他艺术生活的一鳞半爪吧!
两“举”一“秀”沐春阳
春阳:当花鸟画家霍春阳当年哭着喊着来到人世的时候,想必他的父母也为孩子的起名颇费周折。避开酷热,躲开萧索,绕开严寒——那就“春阳”吧!
春阳,没有夏阳的灼热,不必寻觅浓阴下的清凉;秋日的荣耀是属于月色的,秋阳不经意地随落叶一起消退;春阳,不像冬阳那样娇贵,自然也不必经受北风的凛冽……
春阳,带着希冀,带着企盼,带着父母心头一缕缕融融的阳光投射到霍春阳身上。
霍春阳的父母经历了太多的家族变迁,太多的世态炎凉。四儿子来到人间,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切顺顺当当。二老信奉“平安是福”。
想起这个家族,心里总是难以平静。霍家出了两位举人,一位秀才,怎么说也得算是个“书香门第”吧。爷爷辈哥五个,都是读书人,爷爷行四,晚清赶上科举末班车,中了秀才,后来又留学日本;到父辈就比较务实了:开药铺、当医生、教书。以书香文化为根基的行当也算是霍家的适应时代变迁的明智选择。
可本来书香弥漫的家族到了霍春阳出世的时候,也只剩下缕缕余香,时断时续地向年幼的霍春阳袭来。
开药铺的大伯家有个小花园:铁树、玫瑰、瓜蒌、麦冬、车前子……以及高高的桃树、梨树、葡萄架。像当年鲁迅迷恋“百草园”一样,只要霍春阳走进小花园,就进了他的乐园。也许这小花园给他开拓了大境界:亲近大自然是最开心最惬意的事;倘若有一天,能把这一岁一枯荣草木花卉的最动人的一瞬,定格在自己的笔下,岂不是最快乐的事!
大伯药铺里的红木老家具,古色古香,大铜药碾泛着柔和的诱人亮光;父亲好字画,春节前他老人家忙前忙后,摆弄着成堆的字画,精心挂起来,一过十五又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爷爷那里有宝:那是各种画册范本、字帖。至今霍春阳还保留着爷爷写的“千字文”。
环境的熏陶是必然的,你说遗传的因子是否在霍春阳身上顽强地生存、顽强地成长、顽强地主宰着他的生命取向呢!
举人、秀才、画册、字帖以及小花园里的一切,在幼年的霍春阳心里埋下种子,遇到合适的机会总是要茁壮的。
花草树木总关情
回忆起少年时的事,他好像又回到家人唤他“小春”的时代。“小春,快来看花!”随着妈妈的一声召唤,小春来到菜地:只见菜畦背、菜畦头上已经群芳烂漫。妈妈喜欢花草,家里,院里,菜畦里,一年三季花木葱茏,这对于北方家庭来说,太难得了。可贵的家传,妈妈的爱好传到小春那里,这爱好就发生“裂变”,或者说是以几何级数变得更加浓烈,更加执著,变成一位举世闻名的花鸟大家。
看一看霍春阳走过的最初的足迹吧!
“春到人间草木知”(宋•张拭《立春偶成》。春天,麦子刚刚返青,小春就在麦地里疯跑。他蹿麦地干什么?找果木树苗。一旦有了目标,兴奋的他,立即刨下来,带着一大块土坨子,小心翼翼地抱回家,再种在自家的大院子里。几年下来,大院子里竟然几乎一步一棵果木树,成了一片果木园。
冬天将到,他赶紧用草、麦秸把树从根裹起来;盼到春天,给树木脱去外衣,眼看着树枝悄悄地滋出了芽,一叶才舒一叶生,看到嫩叶初绿,细细展开,愉悦的他雀跃起来。这愉悦是他天天最大的享受。特别是春雨后,树枝变得像铁一样凝重,而花苞却羞答答地探出头,他与花苞一起在微笑。这真是“芳草无情人自迷(唐•温庭筠《经西坞偶题》)”。
少年时亲手栽培的果木树,到他大学时已经绿树成阴,开花结果。每到回家乡时,看到果实突破花蕾子房,吃到刚摘下的果实,那是什么滋味?旁人没法说,霍春阳也说不清。
说不清的事,画得清楚。霍春阳后来执著于花鸟画能不与此息息相关吗?当画家将他从少年时代就痴迷的一草一术倾注在笔下时,感情灌住在笔端,那画就带着朝露带着春光带着墨韵,沉甸甸地出现在世人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