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 年,辛民 14 岁那年考入了“临淄第七完小”,开始正规地读小学。这所“完小”在离家 12 里外的召口村,一个班的学生是几十个村子的孩子汇拢起来的,基本上都住校。
在辛民读高小三年级的时候,记得有一个星期天他回到家中,好像是本村一位长辈带来一个邻村的中年妇女来到家里。当时婶子(辛民称呼继母为婶子)和祖母对那个女人很热情,祖母还把辛民喊了过去。只见那个中年妇女一双眼睛在辛民身上前前后后看了个遍,然后一个劲地点头并笑着说:“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孩子,就是看上去体质瘦弱了点。”那个妇女还说了很多话,辛民就不记得了。婶子送走那个中年妇女后,便到祖父屋里和祖父说了很久的话才离开。婶子那天也边做家务边唠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也不小了,也该成门亲事好好过日子了,家里面我也添个帮手”。祖父没有多说话。在辛民的记忆中,这个家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偶尔听婶子唠叨几句,一般很少有人说话。祖父、父亲都是白天在农田或场院干活,直到吃晚饭时才回家。家里的北屋、东屋和院子里,基本上是家族里的大娘、婶子们聚集的场地,只要不是农忙,就在这里纺线、织布、做家务活。婶子做的活又快又好,记得当时好像是在做那种手工编织的桌子、椅子上用的罩布(花边),都是外国人用的摆设品。再就是每月初一、十五这天,家中的西屋里是婶子带领一帮妇女在那里诵经念佛。虽然辛民不知道她们在念什么,但那拉长了的声音起起伏伏、高高低低的韵脚,听起来非常的好听。现在想起来,他还忘不了那种回荡在耳边的从心底涌出的天籁之音。家里一天到晚总是人来人往,又热闹又样和,而自己家里人在一起说话的机会却很少,什么事情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和祖父说一说,等祖父点头就是。父亲和婶子很少反对,只要祖父不应的事情没有人敢来做主。从邻村那个中年妇女走后,到吃完晚饭离开饭桌,祖父没说一句话。辛民看着祖父离去的背影,刚才他隐约地觉察到祖父像要宣布什么事情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也匆匆离开了饭桌。
身后传来婶子和父亲的说话声,“他爷爷今天怎么没有和孩子说啊?” “你要管那么多干什么?女人家不要插嘴多事,辛民的事从小就是爷爷为他做主。”
两年很快就过去了,辛民已经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可就在这年秋天,还没到周末,辛民就被家里来人从学校叫了回去。当时的辛民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可他到家后就被家里的几个大婶和大娘,拉着扯着给他量身做新衣.辛民记得当时做的 上衣是对襟的,也就是现在人们说的唐装.衣服是当天晚上连夜做好的,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辛民就被来人从炕 上拽了起来,要他穿 上新衣服,喊着嚷着推他出去接媳妇。辛民糊里糊涂地在家人的带领下抬上花轿,天还没有亮就赶到了邻村。在身边大人的安排下,把一个自己连面也没有见过并且比自己大五岁的姑娘领回了家,然后就是拜堂成亲。就这样,在这简单又隆重的婚礼后,17 岁的辛民从此有了老婆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