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1960年的秋天,陈凤玉老师从沈阳鲁迅美术学院毕业来到山东艺专任教,后来还给我们班当过班主任。由于她的热情、爽快和美貌,很受学生的欢迎。记得她到艺专不久就举办了一个小型画展,其画风潇洒灵动一如其人,仿佛不像注重素描造型的鲁美的人物画,也不象山东画界那么讲究传统,这艺术的自立意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河东流,岁月如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听说陈老师受了不少的苦,但年近古稀的她却仍然充满生命的活力。师生相聚,边舞边唱,笑的最开心的还是她。学生倒好象小老头似的,谈笑难得开怀,论笔墨比老师的框框条条都多。今年夏天,我迁了新居,陈老师和几位学兄来贺,免不了笔墨游戏,弟子们都以笔墨为宗,只见陈老师顺手拿来一个包苹果的泡沫网兜揉吧揉吧,又沾了些淡墨、灰紫、灰绿,在宣纸上随意地点垛一番,那画面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众皆为之拍手叫好。这些年来,陈老师受到山东文脉的熏陶,多了些文思和笔墨意识,但不曾泯灭她那也许天生具有的创造欲。
陈老师过去一直教人物画,所作人物画多为仕女。但她的仕女不同于古代仕女,没有丝毫的闺阁气。她画的少女如花,兼有唐代妇女和古希腊女性的端庄和健美。被她强化的是女性特有的美的人体和青春浪漫气息的自由展示,兴之所至便让她笔下的女性飞天般地舞动起来,那笔线和色块也信天游般地在宣纸上驰骋,我总觉得这类作品是一位女性艺术家对自身美的坦率的肯定或者说是当代女性的觉醒,而另一类类如表现派的女性人体的图画,以厚涂的色彩为宗,狂放恣肆,即兴发挥,我读到的是女性的压抑和反抗压抑的奋争,更多一些她对女性命运的关注和悲剧意识,更深处是女性文化意识的自觉。
陈老师的女性人物画是越画越精熟了,与仕女相伴的是金鱼。我曾经说:“其墨鱼潇洒灵动,寓婀娜之姿于苍劲之笔,现生命自由之魂,男画家亦不能为。”这是十年前的话,我是有感于许多男性画鱼高手或许有笔墨沉雄之长,但都不及陈老师的鱼画得灵动如飞,其实她的鱼就如她笔下“天游”的女性,自由的生命活力的喷发是共同的主题。
近年,陈老师愈来愈执着地迷上了花。其彩墨小品以郁金香为题材,一朵、两朵、三朵,一一直立在画面上,笔墨色彩恣肆汪洋,回旋跌宕有一气呵成之气韵,或涂粉、染黄、点紫、抹绿,更着以金银,婉茹盛装的美人。其实,她笔下的花都是人,都是人的生命活力的精神性显现。
陈老师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时常出乎意料之外得给你一个惊喜。自20世纪90年代起,她又穿插以油画画花,题材是美人蕉,合题为《花之恋》系列。
她一年四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观察、体悟这四处可见的普通花卉,描绘它嫩绿的春天的新芽,深红的夏日怒放的花束,褐黄的秋老的枝干,严冬中堆作一团的落叶……或淡雅,或热烈,或萧瑟,或枯涩,或凝厚……她把花当人来画,籍花束表达她对人生的体验,对真、善、美的期冀。一件名为《冬至》的美人蕉,看似一堆卷曲断折的枯叶,却通过那粗浑的笔墨、深沉斑驳的紫色调和方正厚重的大形传达出群体的凝集的力。她自己曾这样来解释:
“……冬至以后的美人蕉,绿色退去了,全身上下变得金灿灿,那被风霜撕裂的大叶片,虽然扭曲而丑陋,但他们仍透着生命的灵气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着,互相支撑着,没有泪水和哀怨,默默地承受着死亡的威胁,顽强地与命运作最后的抗争。(选自陈凤玉1996年《从“回顾展”说起》)”
这幅画感动了许多人,入选了1995年味第四次世界妇女代表大会举办地中国女美术家作品展,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被《美术》杂志发表。这件作品连同整个《花之恋》的成功,是她发现了油画的视觉冲击力作形式语言转换的成功,也是在她的艺术思维中对艺术的内在美深刻认识的飞跃。夏加尔的话:“花能使人暂时忘记悲剧,但花也能反映悲剧”,启动了她的心,使她从更深的层次上悟到了花与人精神上的同构性。可贵的是,颇为坎坷的陈老师并不曾被悲剧感压垮,她依然乐观、爽朗,正是在这个层面上我进一步悟到了尼采所说的“悲剧的背后是崇高”。
/刘曦林
陈老师已到古稀之年,这是秋熟的季节,是艺术家最可宝贵的时期。她依然坚持晨练,依然坚持高歌抒怀,依然画她的美女,画她的鲜花,近期更崇仰凡.高,倾向写意,倾向表现,但她始终坚持为生命礼赞而挥洒。艺术语言可以变化,可以无法,不变的是她追求真、善、美的心,是人文关怀的热血衷肠。花如人,人如花;花之恋;亦是人之恋、生命之恋、精神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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